49.离
二宫叼着笔闭着眼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乱晃,感觉到床单被人抽动,他才睁开眼拿下笔。起开,来人又抽了两下床单,别没事躺人家床上,我要洗床单了。
他说着嗨嗨从床上跳了起来,又从他桌上摸了耳机插上打起了游戏,那人抱着床单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放在桌上的水被他喝去了了一半。刚想抱怨就听见他说呐都要离开了就别计较半瓶水了吧。眼神看上去还有些落寞。
松本拿起那瓶被他喝去了一般的水接着喝,都快离开了也没见你请我喝过什么。然后抢回了他的耳机。
二宫悻悻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放下了掌机说走我请你喝咖啡!
大白天的才不要……他喝完了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去收外面干了的衣服。
房间里的东西开始越来越少了,墙角有几个箱子堆满了杂物,箱子外面一个工工整整地像小学生字体一般写着二宫,剩下几个歪歪扭扭地写着松本。
毕业季啊……意味着离开生活了四年的校园,与相处四年的室友分离,说没有不舍是假的,但是抱成一团痛哭什么的也实在不是松本和二宫两个人的做法。
换言之,正因为是二宫,松本才不能抱住他痛哭,如果是相叶的话两人现在一定哭成了一团吧……
说是二宫的话,比起好亲友离别更添了一层哀伤和落寞,那个人表面不说,心里一定比谁都难过,偏偏要装作不在意,不难过,不会舍不得。好像冷淡得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眼神又藏不住他的真心。
松本不想戳穿他强装的坚强,因为他,也一样。
结果当寝室连一张床垫都不剩,只留下一把吉他静静地靠在墙角。两人盘腿坐在地上默默无言地喝酒,那一句再见也都没有说出口。懒懒地头靠头并排躺下,黑暗中望着什么也没有的天花板,夏夜少有的宁静只有风吹过窗外树丛的沙沙声。他听见他轻轻地开口说呐润君……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翻了个身说之前实习的那家公司说希望我留下,我打算挑战一下……
二宫不说话只哼了两声表示听见了,一会儿又说挺好的,润君那么努力肯定能做好。
松本又翻了个身,脸朝他躺着,眼睛亮晶晶的,二宫意识到了他的目光却也不看他。
你呢?
撒~
撒~你个头,不告诉我就算了。
不是不告诉你,其实我自己也没想好……想趁着年轻先搞搞音乐……嘛最终肯定还是会迫于生活压力好好地找家公司当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的啦……二宫尴尬地摸摸鼻子想背过身去却被那个人四脚并用压住了。
就算夏天不盖被子还是有点冷啊……
什么嘛……
就这样过了一晚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他被松本抱了个满怀,还好没有人现在推门进来不然不知道会被想象成什么样。
Fufufu地笑了起来推推还在蹭他头顶的人,天亮了啦……
面临离别的松本润意外地……很粘人。
刷牙的时候咬着牙刷欠扁地挡在那人前面,润君是舍不得我吗?是舍不得我吧?松本白了他一眼,一手轻轻地推开了他的脑袋,把嘴里的泡沫吐干净说你真烦。
面临离别的二宫和也,很烦人。
大学不谈恋爱,毕业的时候不想喜欢的人告白,被视为大学最大的遗憾。有些话,到了分离的时候还说不出口,总觉得一辈子都没机会了。可是啊,喜欢自己的室友这种事,到底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两个人都头发乱糟糟地洗漱完毕,松本收完了最后一条毛巾的同时,二宫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
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很理所当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他吸吸鼻子说不至于吧。
寝室地门被猛烈地袭击了,开门是相叶,相叶扑了过来抱住两个人说松润nino我舍不得你们啊。
如果是相叶的话,就能大声地说出喜欢了吧。
相对无言地用了早饭,松本抱着自己剩下的杂物看二宫潇洒地背着吉他,脚步拖拖踏踏地走向校门,他出这个门,我们就连同学都不是了,少了同学和室友这层关系,以他们的性格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样,不知道以后哪一天才能见面,见面又是否能毫无顾忌地说好久不见,不知道那一天可能他的身边会出现自己不认识的人,可能会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叫和也,可能会有软糯地小手拉着他说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游乐园这种地方记得他是不擅长应付的吧。
松本想了很多最后却只能在心里骂自己胆小鬼,有空想这些没勇气和他说真心话。
松本润你终究只是个胆小鬼,分离算个毛,值得你怕成这样。
Kazu……
怎么了?
没……就突然想叫叫你。
他不说话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回应他,润……
Kazu……
润……
Kazu!
润!
然后一起笑得没心没肺说对方好恶心。
笑过之后又陷入了迷之安静,夕阳拉长的影子偏向一边,分离的人慢慢 地走在不同的路上却始终没有回头。向阳的那个人看不见袭击的影子也看不见对方的影子,夕阳有些刺眼,用手挡住也止不住他想哭的心。背阳的人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却看不见对方的影子,就算背着光也没有勇气回头看那人一眼,只是走着,走着。
松本在公司做得越来越上手,二宫出了国在国外做音乐,据说做得还小有名气,有唱片公司有意和他签约,他却执意流浪,记得他不喜欢游荡却也记得他不喜欢束缚,自由自在的日子比较适合他,他比谁都懂。
又过了一阵子,国外突然没了他的消息,有人说他回国了,有人说他失踪了,而松本知道他回国了因为相叶很兴奋地和他说nino回来了。
看吧,他联系了相叶,却不会联系我……
为什么呢?明明和他做了四年室友的人是自己,傻傻地相信那人其实舍不得自己,自说自话地认为他其实懂自己的心意,当初分离时没说出的话,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相叶联系松本去参加二宫回国的聚会,他故意找借口没去。过了几天相叶来找自己给了他一份礼物说是二宫要他转交给自己的。相叶把礼物丢进松本怀里就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说你知道吗nino他一点都没变!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在国外偷习了驻颜之术!
噗。
相叶后来说了些什么,松本并没有听清,只记得他说了很久,说nino还是一个人,说nino还是那么喜欢游戏,说nino除了一件T恤什么礼物都没给你自己带,说nino有惊喜要给他。
惊喜?
相叶捂住了嘴说nino不让我告诉你的来着,啊啊啊啊你其实什么都没听见对不对松润!
头疼,因为说不出口而头疼,因为放弃了见面的机会而头疼,因为相叶的话而头疼,因为那人莫测的心思而头疼。
在这种时候,自己偏偏还跳了个槽,到了一个前景比较好的公司再从基层做起。
两周后,公司据说要来新人了,还据说和松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又去国外学习了一段时间,办公桌就在自己的旁边。
新来的人看上去很年轻,问好的声音很精神,头上却竖着就几根呆毛,箱子很高遮住了他的视线。松本终究忍不住站起来帮了他一把,箱子挪开露出他全脸的时候,他稍稍抬头看着松本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从今以后也要麻烦你了润君。
还帮他抬着的箱子差点掉下来砸到自己的脚,那人笑抖了身体说久别重逢的惊喜你还满意么。
松本别过头去说只有惊,没有喜。
二宫暗下了眼神说,这样啊,那当年没送出去的离别礼物也就不用补给你了。
等等……离别礼物?
什么……原来当年他有准备送自己离别礼物?
他想开口问他礼物是什么,碍于面子却只能撇撇嘴说谁稀罕啊!
他说分离了那么久润君还是什么都没变那么好强。
松本说你不是也什么都没变特别是身高……
他说怎么样你嫉妒我还是那么年轻么!
松本说谁羡慕一个快30岁还长得像未成年的大叔啊……
他气急,抓起松本桌上的水喝了个精光,被他小声吼到你又随便喝我的水!
一不小心靠的太近,作势抓着他的领子,脸和脸之间的距离却暧昧的可怕……旁边的人看他们的氛围不好插足也只是慌慌张张地说可别打起来了啊……
谁舍得打他啊……
他却笑嘻嘻地凑近冲自己坏笑,距离近得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他往松本胸前的口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说想要离别礼物,下班后自己来这里拿哟……
松本推开二宫的脑袋说好好上班。
他说嗨嗨然后乖乖坐了下来安静地理他带来的行李。
下班后,也就是松本来收他当年那份离别礼物的时候了。他拎着满满一袋游戏站在门口犹豫要怎么墙门,门却突然开了,门里的人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试图关上门。
松本眼疾手快地挡住门说喂你干什么了?
他眨眨眼说补上的离别礼物送完了当然是赶你走咯。
松本顶开门挤了进去,游戏掉在了地上,门里的人眼前的灯光被渐渐挡住的时候,他听见那人说这份离别礼物……打发我还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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